因为裴或雍伤势并未痊愈，所以他们这一路走得并不快，为了躲开活死人，他们还走了水路。
等他们到了港口，才收到上京的消息。
裴或雍查的案子，他的人还没回到上京城，皇上已经盖棺定论了。
户部尚书包庇郓州官员贪墨，勾结杨少从在侵占良田残害百姓，柳家一百多口人全数入罪，柳尚书斩立决，其他人全都流放三千里。
还有其他几乎平时注意不到的小官员被革职。
裴或雍收到信的时候，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。
沈宝璋只能在门口陪着他，隔着一扇门，她都能感觉到他无法宣泄出口的悲愤和不甘。
郓州案真正的主谋牵涉太多人，有太后的母族韦家，长公主和王家也牵涉其中，全都是无法撼动的大世家。
特别是皇室两位举足轻重的贵人都在郓州有花田，虽然是下面的人孝敬的，但太后和皇后都收下了，这就不能公诸于世。
王晖之就是来劝太子不要再查下去，就算真相大白又怎么样？
皇上不可能为了郓州这些百姓将太后和王后两大家族推出来治罪的。
柳尚书就是替死鬼。
裴或雍不肯妥协，所以他才会差点重伤身亡。
那些自私自利的人，已经疯了。
原来上一世他差点被废就是这个原因。
沈宝璋突然坐直身子，不对，上一世并没有柳尚书当替死鬼这件事，而是处决了一大批的官员，其中有不少就是长公主和韦家的人。
有人帮他们把罪证都转移了。
沈宝璋立刻就猜到是谁做的，一定是季慕成。
她就知道，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做的。
突然，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。
裴或雍眼下乌青，下巴全是胡茬，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灼人。
“在这里多久了？”裴或雍伸手将她扶起来。
沈宝璋双脚发麻，嗷嗷叫了两声，整个人就扑在裴或雍的身上了。
“你好一点了吗？”沈宝璋小声问。
“嗯。”裴或雍搂着她的腰，“孤想通了。”
沈宝璋靠在他的肩膀上，“那就太好了，我们去吃点东西吧，我好饿啊。”
其实怎么想得通，柳家的冤屈还像一块大石头般压得他喘不过气，可裴或雍也明白一件事，他还不够强大。
他如今的权势不过是仰仗着皇上，皇上不同意他做的，他还是不能做。
“你们，在做什么？”沈惟谨端着食盒过来，看到自家妹妹毫无闺阁女子规矩可言地抱着太子，他的脸都黑了。
“……”沈宝璋急忙松开手，双颊通红不敢去看沈惟谨。
沈惟谨深吸一口气，“殿下，您很久没吃东西了，我让人煮了面，您多少吃一点。”
“好。”裴或雍轻轻颔首。
事到如今，就算裴或雍气死自己饿死自己都没有用，他只能重新振作，只待有朝一日，他能够完全做主。
……
……
回到上京，沈惟谨还要跟着裴或雍去东宫，就让人先送沈宝璋回国公府了。
沈宝璋心里还有些忐忑，虽然裴或雍在决定带她去郓州的时候，就替她找好了借口，家里人不会知道她去做什么。
但她想到娘亲，还是有一点心虚的。
“五姑娘，您终于回来了，夫人……夫人出事了。”知秋一看到沈宝璋，声音都哽咽了。
沈宝璋神色一变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杨姨娘不知从何处找来当初夫人的贴身嬷嬷，指认夫人当年临盆出门是要去见……其他男人，这才导致动了胎气，让姑娘早产丢失，国公爷把夫人囚禁起来了，还说要把夫人送去庄子。”知秋压低着声音，说着这些日子家里的突变。
“谁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嬷嬷是怎么找到的，真是黑心肝的贱东西，夫人好心给她活路，竟是让她反咬夫人一口。”知秋哭着说。
“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？”沈宝璋问。
知秋说，“就国公爷跟杨姨娘……连老夫人都还不知道，国公爷只说夫人管事不当，让他在外面丢人，要是这件事传出去，夫人的名声就彻底毁了。”
杨燕儿！又是杨燕儿！
沈宝璋深吸一口气，当年的事，杨燕儿是怎么知道的？那时候杨燕儿年纪也还不大吧。
有人在背后给杨燕儿支招！
沈宝璋已经来到上房，门口是杨燕儿指派过来的两个粗使婆子。
一见到沈宝璋，只是懒洋洋地行礼，“哟，五姑娘回来了。”
“五姑娘若是要见夫人，那还是请回吧，国公爷有命，任何人不得见夫人。”
“滚开！”沈宝璋冷冷地开口，“什么东西，轮得到你们在上房指手画脚。”
粗使婆子嗤笑一声，“五姑娘，如今国公府是杨姨娘当家，您要见夫人，不如去求杨姨娘吧。”
沈